37、原是凉薄无情人
哑儿的手艺很不错，鱼汤鲜美可口，我端了碗给言玖，剩下分作三份，一份给元爷爷，一份端给新登船的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妪，最后一碗留给哑儿，他却指了指内舱，推辞着不肯接，元爷爷在旁道：“哑儿的意思是多留些给你那位表哥。 ”
我了然，对哑儿道：“无妨，他已经留够了，我也喝过了，你总该尝尝自己的手艺。”
元爷爷也道：“哑儿，你行船也辛苦，便喝了罢。”
哑儿见推辞不下，憨憨一笑，这才接过碗。
我在元爷爷身旁坐下，淡淡清风拂面，两岸便见红叶挂枝头，桂魄初生秋露微，轻罗已薄却还未到更衣时，已然是秋韵初起，
元爷爷道：“日暮时分便到臻州了，湘湘可要下船？”
我点点头，微笑道：“天下无不散之宴席，说不定回来时候还要坐元爷爷的船呢。”
他慨叹一声，笑道：“好，到时候定然不收你分文。”
我笑了笑，心里却另有思虑：“元爷爷，我救上来那人不知何处下船，他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，却是人生地不熟，还望元爷爷多照顾些。”
“这个自然，你不必担心，”元爷爷叹道，“不过萍水相逢，难得你如此好心了。”
又聊了几句，船头风大，元爷爷便催着我进了内舱，掀帘进去时，言玖正负手立在窗前不知想些什么，我提醒道：“窗口风大。”
他恍若未闻，许久，回头望我道：“约莫还有半日便可到臻州了。”
我点一点头，他道：“听说你也是在臻州下船，不如一道？”
“你也在臻州下船？”我诧异扬眉，见他点头，便道，“难得遇到同行客，一道也好。”
转头却看见之前留给他的鱼汤放在桌上，满满一碗，不曾动过，不禁轻蹙了眉。
“这鱼汤不合你胃口？”
他声音凉薄：“不曾尝过，谈不上合不合胃口。”
我眉心轻蹙：“这是什么意思？哑儿特地为你才熬的鱼汤！”
他淡淡道：“我不信他。”
念及哑儿黝黑憨厚带笑的面庞，我不由得心起怒意，冷笑道：“那你也不该信我。”
言罢，不再看他，走至桌前端起瓷碗，那满满一碗鱼汤已是温凉，我回头瞪着阿玖，面色不变，喝了下去，鲜美之味稍淡，隐约带了一丝鱼腥，我轻皱了眉，这人倒真是会糟蹋东西。
耳边传来沉淡一声却隐约带着嘲讽之意。
“难喝何必硬撑。”
我这蹙眉倒是让他曲解其意了，放下瓷碗，随意用袖子抹了嘴角，故意舒眉扬唇道：“这味道鲜美得紧，倒是你寡薄，浪费了这好东西。”
他静静望着我，眸光冷然深邃难辨：“区区一碗鱼汤浪费了又如何？你若当真信我信他们，也不会用假名相待。”
他竟知元湘并非我真名…我心下微动，想来是今日睡得迷糊间把他当作了哥哥，漏了破绽，心下虚了一分，别过眼不去看他，只道：“我是随意起了名讳，但对元爷爷，包括对你，皆是真心以待。”
“真心以待？”他冷笑一声，“人心隔肚皮，谁看得清他人真心？”
竟是这般偏激疑心重重的人，也罢了，被亲身兄弟毒害自然心里戒备重了些，联想至自己的亲身经历，心下一阵酸涩，但相较于他，我至少还有可以信任之人，还不曾对人性失望至此，念思及此，再望着他不免有些感同身受的怜悯。
言玖却在我的目光里轻皱了眉：“你在可怜我？”
我轻勾了勾唇角，笑容嘲讽：“不只是你，还有我自己。”
他紫眸里掠过一丝迷惑，却不多问，只转了身往外走：“内舱待得生闷，我去船头坐会。”
我有些累了，趴在桌上原本打算阖眼休息会儿，岂料便安睡了过去，醒来已是日薄西山，黄昏傍晚。
我动了动身子，才发觉身上不知何时披了件外衫，上好的蜀锦布料，是言玖被救上来时穿的衣衫，晾了两日已经干了。
言玖掀帘进来，望我一眼道：“快到臻州了。”
而后兀自走到窗前往外看了看，面色微凝，我凑过去，却见不远处河面上跟着两艘轻型船，船上皆载着四个衣着异服的男子，不由得紧张了神色：“他们是来抓你的？”
“他们一群废物也有资格抓我？” 言玖冷冷一笑，问我道，“东西可收拾好？”
我点点头，船头传来元爷爷的声音：“臻州到了，行船靠岸，诸位小心扶好。”
而后船上触上岸旁石阶，缓缓停下来。
“走。”
言玖不由分说拉了我便往外走，我皱了眉挣扎：“你这是做什么？”
他回首望着我，紫眸沉冷：“如果你不想这一船的人葬身于此最好听我的。”
我不敢拿一船人的性命跟他打赌，便沉了性子，随他一同下船。
元爷爷望着我颇有不舍：“湘湘，要多保重。”
本身带着一身洒脱登上船，如今心下却有几分依依不舍了。
“元爷爷，您也珍重。”
他点一点头，将目光落在言玖身上。
“这位公子，元小姐她心思淳善，救你一命，难得你们又同路，还要你多照顾她。”
言玖道：“元爷爷您且放心，我虽不才，保护一个女人的能力还是有的。”
我瞅一眼他仍苍白的脸色，心里不免暗自腹诽：这般孱弱模样，不需我多受累已是烧香拜佛了。面上却温声提醒着老船夫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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