湘上雪第18章 阿羡(1/1)

门口的侍官唱了喏，三人说了会儿话，便上了车辇，浩浩荡荡往城门而去。

城中主道上满是围观的百姓，文武百官也早已等在城门多时。萧临的出现是众人始料未及的，所有人在事前都没有得到消息。甫一见到帝王车驾，都有一瞬间的怔忪。缓过神来之后，纷纷激动不已，更有臣子流下泪来。待到萧临从车驾中走出，众人更是齐齐磕头跪拜，山呼万岁。

虎啸军昨晚已在城外二十里地扎营，此次随顾逍进京的乃是副将秦放、杨忠。

萧临站在百官之前，身旁便是太后与顾湘兄妹。

城外不远处便是郁郁葱葱的树林，阳光丝丝缕缕地透了下去。只听得一阵马蹄声起，溅起黄沙阵阵，数个身影从树林中飞马而来。

顾湘一眼就认出最前面的那个人，是她心心念念的父亲，紧随其后的便是与父亲一起征战沙场的秦放与杨忠两位将军，秦、杨二位将军是跟随父亲多年的老将，多年来一直尽心尽力地扶持着父亲，是父亲的左膀右臂。

顾湘的脚迈出半步，又硬生生地缩回来，只是手中的锦帕已然被攥紧，视线渐渐模糊。太后见此，轻轻握住她的手。顾湘看见，姑母的眼里，也有了泪光。

不出多时，三人已到了城门前。

短短的时间，顾湘却像等了百年般漫长。

三人到了护城河便下马，牵着马过了桥。

顾湘一直望着他们，从远到近。她看着一身戎装的父亲，牵着战马走来，不安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。

“参见陛下、太后娘娘！”顾逍见到元帝，一点也不意外，十分干脆利落地跪地行礼。

“爱卿快快请起。”萧临往迈了几步，伸手扶起了这位为大燕征战沙场的将军，感慨道，“爱卿辛苦了。”

“保家卫国，乃臣职责之所在。”顾逍抱拳道。

萧临点头，看向顾湘兄妹，招手道：“来。”

顾湘向萧临屈膝行过礼，才跟着哥哥快步走到顾逍跟前，忍了又忍，才艰难开口：“父亲！”

顾逍哽住，嘴唇翕动，想替她擦擦泪，可伸手伸到一半，看着自己粗糙的手，忍住了，只拍了拍肩膀：“湘儿......乖......爹爹回来了......”

顾湘忍着泪，可眼泪却不听使唤般地落了下来。

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，顾冕却也不能免俗。哽咽半晌，声音却比顾湘更加嘶哑与颤抖：“父亲！”

“哎。”顾逍忍着内心的激动，把顾冕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，颇为欣慰道，“许久不见，冕儿也长成一个大男子汉了......”

萧临看着久别重逢的三人，又看着在一旁围观的文武百官，握拳咳了几声：“三位爱卿行军路途劳顿，甚是辛苦。宫中已备好酒宴，为你们接风洗尘。至于虎啸军的众将士，朕也已命御膳房分出人手，前往大营烹酒备菜，让众位将士好好庆贺一番。”

“谢陛下！”

回宫的路上，聚集的百姓更加的多了。也不知是来围观这多年不露面的皇帝的，还是来围观这个传说中的顾老将军的。

总之，熙熙攘攘的，好不热闹。

花外楼的程子澜眼睛笑成了一条缝。他右手打着算盘，左手“唰唰”地翻着账本，嘴里念叨着：“赚翻了、赚翻了！”

花外楼坐落在京城主道上，也就是萧临他们经过的地方，是整个京城最好的酒楼，装修雅致得当，菜品可口，生意在平日里已经是极为红火。今日顾逍老将军归京，早有许多商贾内眷为了能订上一个位置绝佳的雅间，把价格是抬了又抬。更有文人、武者为一睹战神风貌而将大堂从开门起就挤得满满当当，更不提就在这雪停阳现的大好日子里，常年卧病在床的病秧子皇帝竟然也出城迎接将军归京，这可真是个好兆头！是个喜上加喜的大好事！这样的好事，再来些美酒佳肴，岂不快哉！

程子澜看着店里人来人往，笑得比花还灿烂。

花外楼二楼，雅间，玉生烟。

南樾关上了临街的窗户，将窗外一浪高过一浪的声音与雅间稍稍隔绝开去。

“父亲。”

陆九站在桌前，神色平静地看着座上人。

座上人回望着陆九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不出情绪。雅间里气氛凝重，就连总是不正经的南樾也不敢有半点放松。

“这几年，你去了哪里、做了什么，我一概不想知道。”座上人的语气，带着历经世故的沧桑，“你也看到了。雁关既平，新帝病愈，朝堂的暗涌即将变成一场风暴......是时候回家了，阿羡。”

一阵沉默。

座上人也不急，慢悠悠地品了一口香茗，似乎并不担心他会拒绝。

......

“好。”

随着话音的落下，座上人终于露出了笑容。